李贤河南邓州人, 宣德七年(22岁)获乡试解元,第二年就中进士。李贤不仅读书牛,在“官场钻营”上其实更牛。
殿试后不久,大学士、少师杨士奇因惜才想见他一面。为了能让自己更快地打响名号,从众同年中脱颖而出,李贤回应以无理由地不理会 -- “竟不往”。“不附权贵”的声望有了,官运也随之而来,正统三年李贤就获任吏部文选司郎中这个重要职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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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李贤的气运也相当好,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,李贤是为数不多能逃回京师的随征大臣之一。
景泰初年,已攒足资历的李贤却遭遇了职场天花板,眼瞅着空出来的吏部侍郎位置就是上不去。不是他没能力,也不是明代宗不喜欢他,而是让代宗言听计从的重臣于谦举荐了另一个人。
于谦举荐项文曜并不是故意针对李贤,而是当时的惯例不能“直升本部”(以防裙带、营私)。而且在任命项文曜为吏部侍郎的同时,也将李贤调升为户部侍郎。虽然李贤没有表现出什么,但是他心里还是“意难平”。
景泰八年爆发的“夺门之变”,对于李贤来说可谓是“危机”和“机遇”并存。
“危机”,是因为李贤是被代宗提拔和重用的人,搞不好就要成为复辟的英宗清洗的对象。“机遇”,是因为复位的英宗势必要对朝堂进行大的调整,位置和机会自然不会少了。为此李贤又拿出他起家的手段“踩人上位”。
现在很多人都知道“皇帝(代宗)易储靠行贿”的故事,但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原始出处是李贤。
景泰欲易太子,恐文武大臣不从,先啖其左右,于阁下诸学士,各赐金五十两,银倍之,陈循辈惟知感惠,遂以太子为可易。
《古穰杂录》李贤
这个故事的最后,李贤还不忘强调一下“惟贤等侍郎四五人不与”。既嘲讽了代宗,又撇清并拔高了自己。这还不算完,李贤紧跟着又从“天地君亲”等各个方面来诋毁代宗,讨好英宗。
景泰淫荡载度,臣民失望,一闻上皇复位,无不欢忭鼓舞;景泰时不孝于亲,不敬其兄,不睦其室,至而朝廷之上怨恨忧郁之气充满,是以六七年间水旱灾伤遍天下。天变于上,气乖于下,一年甚一年 ……
《天顺日录》李贤
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,末代首辅魏藻德能坦然跪伏于李自成脚下边阿谀奉承、边大骂崇祯,想必也是在向这位前辈学习和致敬。
不过光骂代宗最多只能让自己不被株连,而想成为英宗朝的重臣、宠臣还得拿出别的手段,因此李贤又瞄向了跟自己“有仇”的于谦。
李贤投“夺门一党”所好,主动并积极地揭发于谦、王直等人的“黑料”– “故除于谦等皆用徐有贞策,而贤阴助之”。很快李贤就“因功”被徐有贞推荐入阁,而于谦等人被杀后,李贤也没忘落井下石再污蔑、嘲讽一番。
言官劾其(项文曜)憸邪,赖于谦力保存之。已而,谦败,文曜卒见斥谪。当时以文曜为于谦妾,士林非笑之。
《天顺日录》李贤
在天顺朝堂站稳脚跟后,李贤又投英宗所好开始助其铲除“夺门功臣”。但是这跟什么忍辱负重、为于谦报仇根本就扯不上关系。纯粹就是为了争宠、争权。
英宗最初对“夺门党”还是有些下不去手的,毕竟这些人有恩于他。而且英宗也有些不高兴李贤当时不主动参与“夺门”,觉得李贤的忠心还是有些欠缺。李贤不但轻易为自己解释过去,还给英宗弄出了一个整治夺门党的理由 – 他们不是在帮你,而是在利用你。
假使景泰左右先知此事,亨辈何足惜,不审置陛下于何地! … 臣彼时极知此举之非,亦有邀臣与其谋者,臣不从。
《天顺日录》李贤
按照李贤的说法,他当初就不是骑墙观望,而是怕连累英宗。看着很有道理,其实就是胡扯。
如果真怕祸害了英宗,知晓之后为何不阻止、不设法补救,也不吭声?是觉得自己不参与英宗就更安全,还是在自保、观望?
另外在夺门之变前,连中三元的商辂曾经上《复储疏》劝谏代宗将皇位还给英宗一系 -- “陛下宣宗章皇帝之子,当立章皇帝子孙”。“夺门之变”后商辂因执意要在英宗的复位诏书里写上赦免于谦、王文等人的内容,得罪石亨、曹吉祥等人而被挤兑罢免。
李贤如果真的是忍辱负重、为于谦报仇,有什么道理不起用商辂?而事实却是李贤死前,商辂一直未能重返朝堂。是李贤忘记了,还是怕这个“牛人”还朝被重用?
最后为于谦鸣冤平反的功臣也不是李贤,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御史赵敔。他在成化元年上疏宪宗为于谦等人喊冤并请朝廷为他们平反,宪宗看到奏疏后直接下旨同意。
不过李贤也并不是一个完全的佞臣,大权在握后他也没有忘记读书人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理想。在掌朝的这几年,李贤从“军民官”几个方面推行自己的新政。
加强边务,裁撤军中老弱、清理空饷,在加强边墙防御的同时降低朝廷的军费压力。轻徭薄税、停罢江南织造、边臣进献、宦官采买等,与民休养生息。
在官制上取消了地方督抚空缺,由三品以上官员“会推”的制度,改为先考核评分再从中择优,不过这一条更多是源自纵贯明朝的“阁部之争”。
注:“阁部之争”是指明朝内阁和六部争夺朝堂控制权的斗争,而斗争的焦点是吏部在人事任免上的权限,尤其是涉及朝廷重要职务任命权的“会推”(吏部组织九卿商讨出备选名单后由皇帝从中选取)。
另外,李贤在劝谏英宗方面的成果也不错。例如惩治“夺门党”、劝阻英宗不要改立太子等等。也正是因为这些,为李贤赢得了“贤相”的美名。
除了上述这些,李贤对明朝最大的改变是首创了“秉笔制”。
正统朝正式确立“票拟批红”制度时,内阁的大学士均有票拟权。李贤以防止争执和混乱为由,设立了“秉笔制度”。政务如何处理可以由大学士们一起会商,但是执笔票拟的只能一人(也就是他自己),这实际上是将内阁的票拟(决策)权收归于一人。
严格来说内阁首辅制就是从李贤开始的(嘉靖朝正式开始使用首辅这一称谓),也是从李贤开始明朝的内阁第一人具备了“相”的地位和权力。
但是斗争是集权的孪生兄弟,原本和谐的内阁从此也开始了残酷内斗。而且这种内斗很快就突破内阁的圈子向外朝蔓延,它与“党争”结合的同时也助推着党争。严重点说李贤为个人私欲的集权,也助推着明朝的灭亡。
当然这并不是李贤的本意,只能说他把明朝官场给看透、玩明白了。无论想做什么,先保全自己并获取权力。此过程中的手段无所谓、日后的影响也无所谓。因为掌握权力之前,这些对他都没有意义。掌握权力之后,这些对他也没有意义,因为目的已经实现了,还需要在乎其它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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