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来谁作韶华主,总领群芳是牡丹。
【资料图】
牡丹花开时节,洛阳城中的街巷、公园,到处都是赏花之人。
今人赏花,喜欢用图片或视频记录美景,与朋友分享;古人没有相机,酷爱牡丹的他们如何赏花,又该怎样“留住”牡丹的极致之美呢?
牡丹又称洛阳花
“洛阳人惯见奇葩,桃李花开未当花。须是牡丹花盛发,满城方始乐无涯。”在《洛阳春吟》一诗中,北宋大儒邵雍描绘了洛阳人对牡丹非同一般的感情。
牡丹产自中国,从野生到人工栽培经历了漫长的过程。隋唐时期,人们观赏牡丹的风气日盛,也催生了专门培育牡丹的花师,洛阳人宋单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据唐代传奇小说《龙城录》记载:“洛人宋单父,字仲儒,善吟诗,亦能种艺术。凡牡丹变色千种,红白斗色,人不能知其术。”这位宋单父有很高的艺术修养,并不是头脑简单的“泥腿子”花匠。他培育出的牡丹能“变色千种”,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一个奇迹。
唐玄宗听说宋单父能培育变色牡丹,便将他从洛阳召到骊山,让他在骊山植了上万株牡丹。这些牡丹形态花色各不相同,唐玄宗十分满意,为宋单父“赐金千余两”,宫廷中也都尊宋单父为花师。
“洛阳地脉花最宜,牡丹尤为天下奇。”到了北宋,洛阳几乎家家养花,牡丹的培植技术也得到进一步提高。当时花师通常用嫁接的方法“批红判白”,使牡丹的新品种不断涌现。如在《洛阳牡丹记》中,欧阳修就记载了一位接花高手“门园子”,每年秋天,富豪人家争相请他嫁接牡丹。
当时,洛阳人由于太爱牡丹,遂称其他的花为“果子花”,而对牡丹则直接称“花”,意为“天下真花独牡丹”。
牡丹被洛阳人称为“花”,其实它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,就是“洛阳花”。据《群芳谱》记载,这是因为其他地方的牡丹“花皆单叶,惟洛阳者千叶,故名曰‘洛阳花’”。也就是说,洛阳牡丹是雍容华贵的千瓣花,它一出现,其他的花就相形见绌了。
邵雍爱花,曾在家中培植出一株开出24枝花的牡丹,正是这样的亲身经历,让他对“四色变而成百色,百般颜色百般香”的洛阳花不断吟诵。同样,北宋诗人梅尧臣也在《韩钦圣问西洛牡丹之盛》一诗中说:“韩君问我洛阳花,争新较旧无穷已。今年夸好方绝伦,明年更好还相比。”
这样的牡丹盛开了,爱花之人怎会不欣喜若狂呢?
满城俱是赏花人
北宋洛阳牡丹虽多,最吸引人的却还是花王姚黄和花后魏花。
在《洛阳牡丹记》中,欧阳修引用西京留守钱惟演的话,称:“人谓牡丹花王,今姚黄真可为王,而魏花乃后也。”其中姚黄出自邙山白司马坂,初时城中每年只开数朵,因此人们争相前往观赏。魏花出自寿安山中,被魏氏购得后养在园中池馆,人们要付钱给园吏才能乘船去看,魏氏因此可以“日收十数缗”。
花王和花后是“物以稀为贵”,而更多的时候,人们赏花是一种日常的狂欢。如邵伯温在《邵氏闻见录》中记载,洛阳风俗为“三月牡丹开,于花盛处作园圃,四方伎艺举集,都人士女载酒争出,择园亭胜地上下池台间,引满歌呼,不复问其主人”。
在《洛阳牡丹记》中,欧阳修也称洛阳人好赏牡丹,“花开时,士庶竞为游遨,往往于古寺废宅有池台处,为市井,张幄幕,笙歌之声相闻”。这样的游园狂欢活动,通常要持续至花落才罢,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月陂堤、张家园、棠棣坊、长寿寺东街与郭令宅。
邵伯温是邵雍之子,家住天津桥南的安乐窝。据北宋李格非在《洛阳名园记》中记载,当时洛阳城中最大的牡丹园,就是距安乐窝不远的天王院花园子。
天王院花园子地处宣风坊的安国寺旧址,没有其他池亭,“独有牡丹数十万本”。每到花开时节,满城“赖花以生者,毕家于此”。他们在园中张幄帟,列市肆,歌舞管弦,不绝终日,引得城中士女皆来游玩。等花期一过,园中盛景不复存在,一切便又重归寂静。
司马光在洛阳著《资治通鉴》时,与邵雍结为好友,二人常相约赏牡丹。在《又和安国寺及诸园赏牡丹》一诗中,他说:“洛邑牡丹天下最,西南土沃得春多。一城奇品推安国,四面名园接月波。”可见他推崇的赏花胜地也是天王院花园子。
值得一提的是,除了洛阳本地人,外地喜爱牡丹的人也有很多。如北宋僧人惠洪在《冷斋夜话》中提到,有个叫刘跛子的人行动不便,但坚持“拄一杖,每岁必至洛”,其对牡丹的痴迷可见一斑。
北宋举办万花会
北宋时,洛阳牡丹名冠天下,花事活动也进入鼎盛时期,开始举办万花会。
宋人张邦基在《墨庄漫录》中对此有记载:“西京牡丹闻于天下。花盛时,太守作万花会,宴集之所,以花为屏帐,至于梁栋柱栱,悉以竹筒贮水,簪花钉挂,举目皆花也。”
这里的太守,指的是西京留守钱惟演。他举办万花会时,以各色牡丹插在盛满水的竹筒里,悬挂在梁柱间,使人举目就能赏花,形式的确比较新颖。
说起来,钱惟演是个真正的爱花人。他出身显贵,博学多识,晚年任职洛阳时,曾在官署收集牡丹品种90余个,想为牡丹作一部谱记。
当时,20多岁的欧阳修到洛阳任留守推官,成了钱惟演的下属。一次,他见双桂楼的小屏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,全是钱惟演所记的牡丹名,深受触动。随后,他多方考察了洛阳牡丹的栽培历史、种植技术、品种、花期及赏花习俗等,最终著成《洛阳牡丹记》一书。
钱惟演在洛阳举办万花会,一时盛况空前,外地纷纷仿效。据宋人陈师道在《后山谈丛》中记载:“花之名天下者,洛阳牡丹,广陵芍药耳。”广陵即扬州,以芍药而闻名。蔡京任扬州太守时,就用芍药“十余万枝”举办了万花会。
随着洛阳牡丹向外传播及欧阳修《洛阳牡丹记》的流传,各地的牡丹谱记也多了起来。如南宋时,四川彭州多牡丹,陆游曾在《天彭牡丹记》中说:“天彭号小西京,以其俗好花,有京洛之遗风。”
天彭牡丹的京洛遗风,也表现在人们的赏花形式上。据陆游在书中记载,牡丹盛开时,“自太守而下,往往即花盛处,张饮帟幕,车马歌吹相属,最盛于清明、寒食时”,这与北宋洛阳人痴迷牡丹的情形何其相似!(洛报融媒首席记者 张广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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